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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,余华上了热搜。
一张他现场讲解中高考作文的照片在网上热传,引发了不小争议。
有些网友质疑:余华怎么能教中学生作文呢???
许多人对余华的印象,还停留在他那本《活着》。上世纪90年代初,小说被张艺谋改编成的电影《活着》,被誉为是张导的最好作品(很多人说没有之一)。
“人活着,就比什么都强,我们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,你可不能去寻死啊!”电影临近尾声,葛优饰演的福贵喊出了这句经典台词。
而在电影播出后的十年,一部纪录片更为直接地抛出生与死的「对立」——
《好死不如赖活着》
(ToLiveIsBetterThanToDie)
这部只有86分钟的纪录片,浓缩了一个五口之家的一年四季。
可这不是一次温情脉脉的记录。
五口人,有四人感染艾滋。“好死”还是“赖活”,对这个家庭而言,已经不再是一种选择。
01.
某种程度而言,《好死不如赖活着》可以算是导演陈为军的成名之作。
为了拍摄这部片子,他不得不把摄像机藏在硕大的化肥袋子内,再伪装成当地农民,步行十里避开文楼村的层层关卡潜入。
“我想,人们很少有机会直面一个艾滋病人,更没有机会直面一个艾滋病家庭,绝对没有机会进入到有这么多艾滋病人的一个家庭,看看他们怎么样地去度过一个春夏秋冬。我想用我的眼睛,用XL1的镜头,让很多没有经历过这种灾难的人,看到他们内心深处的一些东西。”陈为军这样讲述自己拍摄这部影片的动机。
从年的初夏开始,陈为军和马深义一家朝夕相处。这个过程里,陈为军既是导演,也是摄影师,同时还要顾及灯光、声音、采访。
而最终完成的纪录片《好死不如赖活着》,荣获多项国际奖项提名,并最终斩获了年美国广播电视文化成就奖和英国国家最佳纪录片奖。
影片一开场,是漫天的烟花、震天的轰鸣,宣告着新年的热闹。
可配上的文字那样沉重,寥寥几句,陈为军便交代了背景。
他以这样的方式,带着观众一同步入那个真实的时间、真实的地点,重回一个不加粉饰的世界。
02.
年夏至,和煦的阳光打在文楼村的一处农家小院里。
院内,各种农具散落四处,像是许久没有人收拾过。屋里没有灯,看上去如同一口黑窟窿,深不见底。
昏暗的屋内,忽然传来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。
一个瘦削的女子躺在一张用大竹篓做成的床里,隔着胡乱拉扯的蚊帐,猛嚎了几声后,她又冷笑起来。
正在喊叫的人,叫雷妹。三五步路就能走完的小屋,是她跟丈夫马深义的家。
他们所在的文楼村,位于河南省驻马店市上蔡县,是中国最早被发现的艾滋病村。
上世纪90年代初,文楼村掀起“卖血脱贫”的热潮。为了维持生计,雷妹跟马深义也加入了浩浩荡荡的卖血大军。
卫生条件本就堪忧的采血站,违规重复使用针头和注射器,让不少村民因血液传播感染了艾滋病毒。
不幸中招的夫妻俩,又因知识普及不到位,继续孕育了两个孩子——马荣和马占槽由于母婴传播同样染上了艾滋。
雷妹觉得,一切都是自己的罪。
雷妹和马深义结婚九年,家里一共三个孩子。
大女儿马宁宁上小学二年级,跟妹妹马荣比起来,她的脸蛋更加肉乎乎、红扑扑——年出生的宁宁幸免于难,是这一家五口里唯一没有感染艾滋的人。
小儿子马占槽只有几个月大,还不会走路,也不会说话。
因为母婴传播感染艾滋,马占槽抵抗力极差,吃喝都会腹泻。马深义要照顾妻子雷妹,无暇顾及,索性就让儿子光着屁股在院里爬。
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后,雷妹走到一张条桌前,虔诚地拜了拜神。
她如此沉迷地重复着跪拜动作,身上的苍蝇飞了又回,最后停在她嶙峋的背脊上。
雷妹一边磕头,一边自我鞭挞,希望得到山神们的饶恕。她觉得只有这样,才能感到舒坦。
03.
中国人都挺忌讳死亡的。可在这个村子,死亡成了一件“理所当然”的事情。
马深义说过,他们文楼村,有“五多”:
卖血的多、发病的多、小孩失学的多、孤男寡女多、孤寡老人多。
而在纪录片《好死不如赖活着》一闪而过的镜头里,坟冢累累,触目惊心。
当身边的亲人、邻居,一个一个接连着死去,而你,也一步步地迎上他们都曾经历的过程,踏入被宿命寸寸追赶的路途:瘦骨嶙峋、精神涣散、体重急速下降、神志不清也认不得人、最后喘不上气……
死亡,就变成了一件只需等待的事情。
马深义和雷妹也不忌讳讨论死亡。他们总在提及“死”这个字眼,恨恨地,却又无可奈何。
夫妻俩反复讲些泄气话,“还不如死了!”,可一想到孩子,心里酸酸的,觉得愧对,又不知所措。
马深义担心的是,若有一天,他跟雷妹都死了,三个孩子怎么办?没有感染艾滋的宁宁还好,可小荣和弟弟呢?
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。
04.
《好死不如赖活着》选择用中国传统节气串连起时光的流逝。
导演陈为军在片中没有出镜,却时常同这一家人闲聊。言语往来之间,能够听出这个家庭曾拥有过的温馨。
当死亡一天天临近,生命愈发沉重不堪。
秋日的下午,已经失去神志的雷妹躺在板车上。苍蝇在她的脸上、身上飞飞停停,可她连赶苍蝇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年临近霜降,雷妹死了,就在她定期去打吊瓶的小诊所里。马深义在一旁,看着妻子一点一点断了气。
影片对于发生其间的遍地狼藉也毫不避讳:
没钱了,无法外出打工的马深义牵着二女儿去县长办公室门前磕头,多拿了两三百的救济金。
雷妹去世后不久,便有人给马深义介绍对象——一位刚失去了丈夫的女人,也携带了艾滋病毒,可她嫌弃马深义的条件不好,不愿意。
直到雷妹去世后的第一个农历新年需要依照习俗请神,在村里老人帮忙写牌位时,才知道她的名字其实不是“雷妹”而是“雷媚”。
又是一个新年。
马深义在门楣上贴好了紫色底子的对联,他还告诉陈为军,来年就该换上绿色的。
影片,就在一阵鞭炮响中,步入尾声。
对于《好死不如赖活着》,大家评价不一。它在国际各类电影节上获奖不少,可这样的一种社会叙事,并不太能被所有人理解并接受。
许多观众苛责导演陈为军,认为这是一种刻意揭短,是故意掏出伤口对外展示。
但对于这一切苦难,陈为军从来没有直接宣示自己的观点,更没有做出任何社会学式的分析,只是尽可能完整地呈现境况。
也正因为如此,我们从中看到的,不是只有绝望。
我们看见厄运降临,看见走投无路没有光明,可也同样看见马深义鼓励已经会走的儿子跑起来,看见他在失去了妻子的那个新年,给孩子们一个一个穿上新衣,盘算着准备的炸鱼跟肉够不够吃,给期末考试成绩不错的女儿宁宁买了新书包作为奖励。
陈为军自己这样评价影片:
“我觉得这个片子最成功的地方,是马深义这一家,面对这样大的一个灭顶的灾难,他们表现出来的最符合生命本质的一些东西。
“死对马深义来说,应该说是一个很大的解脱。但是他没有,他还有孩子,他还要教孩子走路,给孩子吃饭。
“他们也知道艾滋病会死,周围就有那么多人在死去。他们只有对生命最简单的要求,像雷妹说的,只要有吃有喝就行了。”
或许,这就是陈为军给这个故事命名为《好死不如赖活着》的原因。
想起了鲁迅先生曾写过的一句话:
人必生活着,爱才有所附丽。
撰文-稻来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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